本报记者 郝成 北京报道
一边是因欠薪两年，员工家属剖腹讨债；一边是老板套取国家纾解资金、贱卖资产，导致数百个商户连年追诉——进入2020年，光耀东方乱象加剧。
早前，创始人李贵斌突然病逝，其妻、知名女主播徐珺发现，小叔子李贵杰将大量企业股权转走，因此发起诉讼。但就在徐珺一方官司获胜、股权变更回来后，李贵杰则开始大肆抛售，但所获资金却去向不明，这导致员工、企业面临窘境。
《中国经营报》记者了解到，拥有30万平方米的中关村时代购物广场项目，已被融资方光大安石买下，去除债务后，仅约定支付4.8亿元。而该项目早在2016年即被评估为85.7亿元，还曾有知名地产企业在2017年报价超100亿元欲购买。
中关村时代购物广场项目堪称海淀区地标性商业体。 图片来自网络
“（交易）当时，徐珺已经胜诉了，而且工商登记上，法定代表人和大股东，都还原回李贵斌了。光大安石、李贵杰很清楚这个情况。”据调查，李贵杰目前还计划以评估价值的一半，售出上海一处核心地块资产。
2020年8月，北京某项目办公地，出现极端一幕：一名员工家属为了讨债，当场剖腹，僵持近10小时。另据了解，不久前，针对套取动物园批发市场纾解资金一事，北京市西城区相关部门已经介入调查。
员工遭拖欠引极端事件
“员工被拖欠了两年，部分员工被莫名除名，仅剩的部分员工，也是按照社保最低标准在交。那么，变现那么多资产，那么多资金，最终去哪儿了？”人们对光耀东方近年来的变化颇为不解。
8月下旬，极端事件发生。光耀东方系企业北京某项目办公点，一名员工的女性家属前往讨薪，在沟通中，情绪激动，突然掏出自己携带的刀子，捅入腹部约10公分。现场人员试图夺刀未果，随即报案，警方赶来后，还曾持续近10小时，家属拒绝救治，直至神志不清，才送医救治。
据了解，李贵斌在2017年2月去世后，李贵杰随即实际管理控制光耀东方系企业。其间，旗下一系列资产被变现。其中最为优质的，当属中关村时代购物广场，该项目建筑面积约20万平方米，还有近10万平方米待开发商业空间。其体量和位置，堪称海淀区乃至北京市的地标性商业体。
2019年6月，中关村时代购物广场由李贵杰个人签字售出，该资产受让方则是早前的融资方——光大安石。
相关资料显示，该项目产权均在光耀东方系企业名下，分别为北京汇众智达投资管理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汇众智达”）、北京天盛智达投资管理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天盛智达”）和北京华信恒盛投资管理有限公司（以下简称“华信恒盛”）。
2016年时，汇众智达、天盛智达、华信恒盛等企业主体，与光大安石做明股实债式融资35亿元，加上之前借款30余亿元。彼时，时代购物广场账面负债约为65亿元。
“2016年，董事长李贵斌亲自挂帅，指挥打造了食宝街项目，后来形成食宝街品牌。与食药监部门首创明厨亮灶，消费者可以通过手机查看后厨监控等。很快，单就食宝街的租金收入就已经过亿元，但其体量仅占项目总面积的十分之一。这个创举，曾引来无数国内外同业参观学习，竞相效仿。”
而文件显示，就在2019年徐珺相关案件终审胜诉、相关企业股权被恢复后仅半月，李贵杰便将时代购物广场迅速出售给光大安石。
“从协议看，抛去债务，最终就是给4.8亿元，总价约72.6亿元。”知情人透露，早在2016年银行提供贷款时，评估就达85.7亿元，而2017年某知名地产企业报价，超过百亿元，但在徐珺方面胜诉后，该企业考虑到交易对手李贵杰的合法性问题，放弃购买。
老板贱卖资产套取国资
奇怪的是，相比于2016年的融资协议，2019年5月后的这份协议里，仅有李贵杰和其妻子张怀霞（又名张丽红）亲笔签字。而前一个协议中，除公章外，还有汇众智达、天盛智达、华信恒盛等多家企业法定代表人亲笔签名。
不过，知情人称，光大安石并未完成支付4.8亿元，目前仅支付5000万元，且这笔钱的最终去向也不明确。“职工本来以为，横竖来点钱，会给大家发工资，但实际这钱也不知道弄哪里去了。”此事被员工告知徐珺后，徐珺随即发起诉讼。
8月末，《中国经营报》曾以《北京动批产权方虚增商户数量套取纾解资金 组织员工开卡转账》（https://www.cb.com.cn/index/show/zj/cv/cv13496421262）为题，独家报道李贵杰等人在2017年组织大量员工家属，开户转账，套取北京动物园批发市场纾解资金，过程中，还曾突击增加数百商户数量。
相关资料显示，北京市西城区财政至少拨付了12.8亿元，用于世纪天乐国际服装批发市场（即北京世纪天乐大厦）纾解，即这笔钱用于该市场商户解约赔偿、搬迁费用等，以便顺利实现腾退、关闭。纾解资金根据进展分批支付，由市场的业主代为发放。
在机构对亚星化学的一份专项审核意见中，“2015年1～10月份，世纪天乐大厦的商户保有量维持在2185户左右，商铺基本满租”。但在2017年9月，在相关协议中却约定：“按商铺号数量来确认商户/承租人的数量，为避免歧义，本协议中应撤场的商户/承租人数量为2864户。”
“2015年的时候，北京已经开始纾解，且商场当时已经‘基本满租’，新增的679户是怎么来的？我们认为这是虚增，但有关部门有没有核查过这个数量？”知情人称。
“李贵杰让霍恩宁、荣佑春等人在酒店包房，每天晚上联系那些已办好银行卡的人员，让他们第二天9点到酒店找财务荣佑春，再由司机郑常超驾车，带着五六个人去办转账。”知情人回忆，在2017年9月，这一情形持续数天，而在此之前，光耀东方系企业员工曾收到通知，要求收集亲友身份证用于开户。
有银行流水显示，有光耀东方员工开户后，不久便从新湖阳光公司收到100万元至500万元不等，之后，这些收到钱的员工，又将资金汇至郑建民、孟宪涛等人的个人账户。
“办完转账，回到车上，财务会给每人1万元现金。员工起初以为就是奖金，后来查征信，才发现走的资金如此巨大。”知情人称，“（钱）最终去了哪里，应该是很好查清的事情。”
此事曝光后，记者了解到，北京市西城区有关部门随即表示将展开调查，但截至发稿，未见结论。
（编辑：孟庆伟 校对：颜京宁）
